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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为您解读的这本书叫做《万历十五年》。本书中文版本共计17万字，我会用5期的内容为您来讲解本书的精髓，本期是讲解的第4期。
01
1587年11月13日，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海瑞在任所与世长辞。他官至二品，死的时候仅仅留下白银二十两，不够殓葬之资。
他是一个富有传奇性的人物，对他的生平行事应该如何评论，人们曾经发生过尖锐的争执。
海瑞从政二十多年的生活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纠纷。他的信条和个性使他既被人尊重，又被人遗弃。
海瑞以举人出身进入仕途，被委任为福建一个县的儒学教授。到1558年升任浙江淳安知县，他已经45岁。
七品官员海瑞的声名开始为人所知，是因为他敢于无视官场的潜规则，严厉而巧妙地拒绝官员滥用权力、搜刮民财。
有一天，浙江总督胡宗宪的公子游览到了海瑞管辖的淳安县，按照惯例，当地官员必须请客送礼。但海瑞却只命人简单接待了他。
因为没有受到隆重的接待，胡公子对当地官吏百般刁难凌辱，海瑞闻知，直接派人将他抓了起来，并且没收了他携带的大量现银。
海瑞在呈报总督的公文内声称，这个胡公子必系假冒，因为总督大人节望清高，不可能有这样的不肖之子，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多的金银财物。
以海瑞这样的性格和作风，上司当然衔恨在心，如果不是他本人言行如一，清廉正直，十个海瑞也早已被罢官免职。
02
1562年，历任首辅长达二十年的严嵩被嘉靖皇帝免职，他所扶植的私人也不免相继倒台，其中包括胡宗宪和鄢懋卿。他们既被确定为坏人，而海瑞在他们当权时就敢于和他们作对，为此海瑞声望大增。
虽然不是进士出身，官阶也仅为七品，可是海瑞已经获得了在大众心目中成为英雄的可能性。
1565年，海瑞再次表现了他直言的胆略。嘉靖皇帝已经御宇四十年，他的主要兴趣在于修道炼丹，以致朝政荒驰。经过慎重的考虑，海瑞向嘉靖递上了一封著名的《治安疏》。
海瑞指出，嘉靖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，举凡官吏贪污、役重税多、宫廷浪费和各地盗匪滋生，皇帝本人都应该直接负责。奏疏中最具有刺激性的一句话，是“盖天下之人，不直陛下久矣”，就是说天下的官员百姓，很久以来就认为皇帝你是不正确的了。
嘉靖皇帝读罢奏疏，赫然震怒。但是他却没有给海瑞任何惩罚，只是把奏章留中不发。然而到了1566年2月，嘉靖皇帝左思右想，气愤难平，终于下令锦衣卫把海瑞逮捕到了东厂大牢。可是他却没有在刑部对海瑞的定罪建议上作任何的批复，因此海瑞就在狱中住了十个月。
直到1567年，隆庆皇帝登极，海瑞才被释放出狱。海瑞的声望达到了极致，他当然是极端的廉洁，极端的诚实；然而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，也可能就是极端的粗线条，极端的喜欢吹毛求疵。
对海瑞的安排成了文渊阁大学士和吏部尚书的一个难题，比较稳妥的办法是让他升官而不让他负实际的责任。于是，在不长的时期内，海瑞官至四品，担任的却都是没有实权的闲职。
1569年京察，海瑞以辞职来要挟管理人事的官员，希望能担任负有实际责任的官职。海瑞声名如日中天，文渊阁和吏部不得已向他低头。当年夏天，海瑞被任命为南直隶巡抚，驻任苏州。
03
苏州是全国最富庶的地方，以海瑞的性格而就任巡抚之位，有识见的人早就料到必然会引起不良的后果。事实不出所料，八个月之后，他遇到劾参而被迫退休。
海瑞的新职一经发表，南直隶的很多地方官就估计到自己将会不能见容于这位古怪的上司，因而自动离职或请求他调。缙绅之家纷纷把朱漆大门改为黑色，以免炫人眼目而求韬光养晦。
海瑞一到境内，就把他的“督抚条约”三十六款在所治各府县公布。他的条约，琐碎到规定不可浪费办公所用的纸张，而海瑞最后的垮台，则是因为他干预了境内的农田所有权。
为了维护道德的神圣，海瑞有限制富户过多占有土地、缩小贫富差别的愿望。这种冲动使他义无反顾。
海瑞卷入了大量的田产纷争和高利贷诉讼之中，孤军奋战，遂使自己陷于无法自拔的境地。他以个人而对抗强大的社会力量，加之在具体处理田产诉讼的时候又过于自信，师心自用，既没有作过周密的考察，也没有宣布法律的准则，做出公正的裁决，海瑞的失败就不言自明。
很快，海瑞就遭到监察官的参劾，理由是他但凭一己的冲动，随意对百姓的产业作出判决，在他的治下，佃户不敢向业主交租，借方不敢向贷方还款。要求罢免海瑞的奏章继续送达御前，吏部根据各种参劾的奏疏提出意见，说南直隶巡抚海瑞实为“志大才疏”，应该调任一个闲散的官职。
一年之前没人敢非议这位朝廷上最正直的忠臣，一年之后他却成了众矢之的；一年之前文渊阁和吏部还因为海瑞的抗议，对他另眼相看，一年之后他们却建议皇帝，让他去重新担任不负实际责任的官职。
愤愤不平的海瑞终于在1570年春天被迫辞职还乡，在提出辞职的奏疏中，他痛斥“举朝之士，皆妇人也”。他的孤僻高傲，不肯同流合污的气势，使他在文官集团中失去了普遍的同情。
04
两年之后，万历皇帝登极，张居正出任首辅。张居正和海瑞一样，尊重法纪而讨厌地主。由此，海瑞曾经和张居正作过接触，希望他主持公道。张居正深知海瑞不可重用，拒绝援之以手，因此造成海瑞赋闲家居达15年之久。
海瑞为官期间，把洪武皇帝提倡的原则奉为金科玉律，禁止民间制造奢侈品。他一意孤行，重视农业。但是他没有想到，政府不用技术和经济的力量扶植民众，而单纯依靠政治上的压力和道德上的宣传，结果只能是事与愿违。
被迫退休回到原籍闲居，对海瑞来说，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。这位正直的官员，他毕生精力之所寄，在于按照往圣先贤的训示，以全部的精力为国尽忠和为公众服务。现在，他已经面临着事业的终点，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足以填补他心灵上的缺陷了。
海瑞的故乡在南海之滨，和大陆上一些人文荟萃的城市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环境。退隐在荒凉瘴疠之区，如果有一个美好的家庭生活，也许还多少能排遣这空虚和寂寞，然而海瑞没有能在这方面得到任何安慰。
海瑞曾经结过三次婚，又有两个小妾。他的第一位夫人在生下两个女儿以后，因为和婆婆不和而被休。第二位夫人刚刚结婚一月，也由于同样的原因被逐出家门。第三位夫人则于1569年在极为可疑的情况下死去。
第三位夫人和小妾一人先后生下三个儿子，但都不幸夭折。照传统观念，不孝有三，无后为大，这是海瑞抱恨终天的憾事之一。
05
老骥伏枥，志在千里，海瑞虽然闲居在贫瘠的乡村，屋子里挂着的立轴上，却仍然是“忠孝”二字。安贫乐道是君子的特征，家境的困窘过去既没有损害海瑞的节操，今天也决不会再改变他的人生观。
张居正去世后，海瑞在1585年被重新起用。他不假思索地接受这一任命，无疑是一个不幸的选择。这一次，72岁的海瑞走到了生命的终点和事业的最低点。
海瑞在1586年升任南京右都御史。就任之初，他向皇帝提议，要杜绝官吏的贪污，除了采用太祖皇帝当年的严刑峻法，别无他途。海瑞此举，在文官集团中造成了一阵震动。
有一位御史在家里招了一班伶人排戏，海瑞得悉此事，就宣布按照洪武的祖制，这位御史理应受到杖责。其实这类事情司空见惯，海瑞却以为有坏风俗人心而加以反对，结果只能被视为不知变通，不合乎时代的潮流。
对海瑞的批评和赞扬同时出现，拥护者和反对者互相争辩，几乎一发不可收拾。主管人事的吏部，对这一场争论也提出意见，说海瑞节操可风，只是过于偏执，所以不宜让他出任要职，但可以继续保留都御史的职位。
海瑞虽然被挽留供职，然而那些公开发表的文件却把他所能发挥的全部影响一扫而光。由失望而终于绝望，都御史海瑞提出了七次辞呈，但每次都为御批所请不准。
接近1587年年底，海瑞的死讯传出，无疑使负责人事的官员大大地松了一口气，因为他们再也用不着去为这位大众心目中的英雄——到处惹是生非的人物去操心作安排了。
道德的力量已经失去了效果，大明王朝日薄西山。在军事上拥有戚继光那样的天才将领，为什么还是无法避免覆灭的命运？明天继续为您讲解《万历十五年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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