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清时期汀州客家人移民浙西南的动因
□赖晨
几乎所有的闽西客家族谱都有大批裔孙迁徙浙江的记录，迁入地区包括浙西南的丽水市、衢州市、金华市、建德市和温州市等地。浙江省的云和、松阳、青田、莲都、宣平、龙泉、遂昌、景宁、缙云、泰顺、金华、江山、衢州、龙游、常山、开化、建德、淳安、长兴十九个县市，说汀州腔（闽西客家话）的至少有一百万人。目前仅丽水市的客家移民后裔就超过五十万人，占丽水市总人口的五分之一弱。那么，大批汀州客家人迁入浙西南的动因有哪些呢？
由于战乱、疾病和灾荒，汀州客家人主动地迁徙或接受浙西南官府的招徕，从基本住地迁入到新居地垦荒，这是汀州客家人迁入浙西南的主要动因。 康熙十二年（1673），康熙下诏撤“三藩”，平西王吴三桂起兵反清。翌年三月，靖南王耿精忠在福州响应吴三桂，自称总统兵马大将军，兵分三路：东路进攻浙江的温州、台州和处州（今丽水市）；西路进攻江西的广信、建昌和饶州；中路进攻浙江的金华和衢州。浙江许多地区陷入血雨腥风之中，兵荒马乱，民不聊生。康熙十五年（1676），耿精忠兵败投降，浙江等地被清军收复了，但经过三四年的战乱，浙西南山区的处州、衢州和金华南部等地，人口锐减，大片土地荒芜。 康熙《衢州府志》记载，衢州的江山县、常山县、开化县，温州的永嘉、瑞安等五县，处州的云和、龙泉等七县被耿精忠占领了三年多，沦为战场，清军和叛军在此拉锯作战，百姓困苦，饱受摧残，到处都是残存的壕堑和白骨，百里无人，十里无烟。 雍正《处州府志》记载道：“括自甲寅兵燹，田芜人亡，复遭丙寅洪水，民居荡析，公……又招集流亡，开垦田地，不数年土皆成熟，麻靛遍满山谷。”即1674年战乱和1686年水灾，导致大量闽西客家人迁入处州。浙江云和县《木垟刘氏宗谱》记载道：“我云蕞尔区，深山僻处。明清之际，兵匪蹂躏，继以彭、耿递变，起伏于我云（和）、龙（泉）、庆（云）、景（宁）之间，以致沿溪一带，尽成荆榛。” 为了增加人口和发展经济，浙西南官府到地窄人稠、人口日繁的汀州府八县招徕大批移民前来垦荒。如此，田地荒芜、人民死亡的形势和浙西南官府招徕的条件，给了闽西客家人移民此地区极好机遇，大批汀州府客家人移民的到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。康熙、雍正和乾隆年间，汀州八县的贫苦农民，扶老携幼，掀起了移民浙西南的浪潮，延续了一百多年。 光绪《青田县志》卷四、卷七记载：“自耿藩平，荒田特多。康熙四十年后，前县令郑新命招民开垦，大率皆有粮之荒田，谓之垦复。”到雍正年间垦复逐渐完毕，“民异籍居半”，即招徕来的外籍移民占全县人口的一半。在浙江龙泉县，曹树基教授调查了二十八个有迁入时间和地点的族谱资料记载，其中有七种为福建汀州客家族谱，迁入时间都在康熙、雍正年间。温州府的泰顺县，光绪《泰顺分疆录》记载：“自康雍以后，我汀州人入山种靛，遂至聚族而居，今皆操汀音。”其他各县情况也大多类似。 据曹树基教授统计，到乾隆四十一年（1776），汀州人在浙江丽水十个县建立了八百多个村庄，浙南山区的汀州人及其后裔大约有二十三万人，浙西山区大约有十万人，在云和县、遂昌县、宣平县和汤溪县等地，他们的人口接近并超过了本地土著人口，形成了人口重建。 据浙江青田县小坪坑傅氏道光九年（1829）编修的族谱记载：傅氏先祖傅允辉在清朝乾隆初年，定居于福建汀州上杭县古田里交垟土名甲子坳。在新疆工作多年退休后的傅东光，寻根心切，从温州驱车一千多公里，来到上杭县寻根。在上杭县客家族谱馆的帮助下，终于找到了祖宗的家乡，并受到蛟洋宗亲们的热情款待。其实，青田县小坪坑的傅氏后裔，只是当前找到宗亲的一小部分人。据上杭蛟洋村退休干部傅永成介绍，蛟洋傅氏一脉从明末清初开始向浙江西南移民，傅氏族谱记载从明末到乾隆末年总共有两百多人迁徙浙江。他们的后裔如今以丽水市为主，仅遂昌县就达到三千多人，并以浙西南为基地，发展到金华、台州、宁波和杭州等地，当前蛟洋的傅氏人口四千余人，而浙江蛟洋傅氏后裔保守估计有五万多人。 除了上述动因，部分汀州客家人是通过经营工商业而迁入浙西南的，且早在明代就开始迁入该地。顺治十二年（1665）《龙泉县志·序》说：“土著鲜少，客廛多闽暨豫章。”即龙泉县的商人多为闽西客家人和赣南客家人。顺治十三年（1656）《宣平县志》说：“至于一切百工之业，俱为异郡之人所专，尤见钝绌，靛苎诸利，归之闽人。”即在宣平县经营蓝靛、苎麻生意者多是闽西客家人。浙江松阳县石仓源乡阙氏家族，就是在康乾盛世时期从汀州上杭等地到浙西南做生意，而最后在此地定居的。在松阳石仓源的光绪《阙氏宗谱》中记载：他们的祖先阙仲恩于明末清初从闽西上杭县通贤乡大东村迁来该地。据《下邳郡阙文政公系七修族谱1·迁徙志》记载：“朝满公又名顺满于明代中间迁入浙江松阳石仓源横路下。”此外，据《福建省永定县湖雷乡增瑞村邳州阙氏和兴户族谱》记载：“阙文政户……浙江省松阳县石仓源乡厚宅村人口达五千人以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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