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单说完了曹操的祖上,从这篇开始了解一下他的少年时代。
《三国志 · 武帝纪》开篇便说道:
太祖少机警,有权数,而任侠放荡,不治行业,故世人未之奇也。飞鹰走狗,游荡无度。
一句话,这孩子小时候就是一混混。
他不务正业,不好读书习武,但又十分聪明,行动敏捷,反应也快,而且是一个很随性的人,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就时不时地“搞事情”。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,没有太多人会注意到他的。
仔细一品,像不像当泗水亭长时的刘季?
小曹鬼点子多,但是陈寿的《三国志》没有全部记载。得从别的古籍或者注引中提取一些线索。
比如小曹他叔,就很不喜欢小曹,总是到老曹那说小曹的不是(叔父数言于嵩)。小曹讨厌他呀,又害怕被老曹骂。他就想一招:有一次他叔看见他,他就假装翻白眼、流口水(乃阳败面喎口)。
“曹操,你怎么啦?”叔问道。
“我…我中风了…”小曹演的还挺像。
他叔一听慌了,赶紧去找老曹,说你家儿子中风了。
“什么?中风了!吾儿何在?快让我看看是怎么回事?”老曹大惊,边跑边喊,急忙去看小曹。结果小曹出现在老曹面前,和往常一样,没有任何不同(嵩惊愕,呼太祖,太祖口貌如故)。
“你叔说你中风了,这是怎么回事?”
小曹眼泪叭叭掉下来了(入戏真快),嗫嚅着说“父亲,我哪有中风呀!只不过是叔父不喜欢我,总说我的坏话罢了。”(“初不中风,但失爱于叔父,故见罔耳。”)
老曹看看儿子没事,又听他说了这样的话,于是也就开始怀疑弟弟。长此以往,便慢慢对他说曹操的坏话不再相信了。小曹于是继续肆意妄为,再也不忌惮他叔了。(自后叔父有所告,嵩终不复信,太祖于是益得肆意矣)
小曹寥寥几句,另外给自己加了点戏,就能让老爹不再信任老叔。不仅再也不用忌惮老叔,而且今后能更加放荡不羁。
作为小孩子以这样的方式处理事情,是不简单的。这个故事记载于《三国志》注引吴人《曹瞒传》中,可信度是有的。吴是曹魏的对立集团,所录之事虽也有夸大,但多半是属实的。
再讲一个故事。
曹操和袁绍是发小,经常一起玩耍,干一些招猫逗狗的调皮事。
有一次他俩看到别人家娶亲,就暗中潜入到其家中看热闹。等天黑了,就突然喊:有贼啊!参加婚礼的人一下子蜂拥而出,曹操趁乱进屋抢走了新娘。俩人于是开始跑路,但袁绍拖了后腿,大约是被带刺的灌木丛卡住,无法脱身。曹操见状突然朝着袁绍大喊一声:贼在那里!袁绍一听寒毛都倒立了,吓得一下子跳了出来。
这个故事出自南朝刘义庆的《世说新语 · 假谲篇》[1]中,故事短小但描写生动且诙谐,两个混小子的形象登时使人记忆深刻。这类纨绔富家子弟,天天混在一起,做出什么样的事都不觉得新鲜。但是曹操在关键时刻的反应能力和决断能力强,少年时期就已胜袁绍一筹。
孙盛的《异同杂语》还记载了一个有点“离谱”的故事,说曹操少年时曾经单枪匹马潜到中常侍张让的家中,被张让发现了。然后曹操挥动武器(戟)施展绝伦之武功,翻墙而出,全身而退。
这个事正史没有记载,所以就这么一听,不一定可信。
少年曹操如何只身谋刺宦官?他的意图是啥?而且他已经被张让发现了,张让岂能饶他,还不得把他“捉拿归案”?
这事若是真的,也是有人在大肆宣扬其胆量过人,武功高强。重要的是,更要突出少年曹操就已经“不愿和宦官为伍”,即使他的“祖上”也是宦官。所以这个记载迷雾很多,也不经推敲。所以未必是真的。
总的来说,少年曹操就是喜欢“搞事情”。天天不折腾,就闲的难受。
但是搞的事情多了,折腾的多了,就会“远近闻名”,引起旁人的注意。
有的人讨厌他,而也有的人会赏识他。
比如南阳有个名士叫宗世林,他就很讨厌曹操。尽管曹操屡次拜访他,宗世林还是不给面子,不跟他交往,坚决划分界限。这个事情也被记载到《世说新语》中,“南阳宗世林,魏武同时,而甚薄其为人,不与之交”。
但有的人就很看得起他,比如桥玄(也作乔玄)。
他可能是最早发现曹操是个人才的人了。
桥玄在灵帝时官居太尉,为人谦逊,礼贤下士。生活简朴,家里也不置办产业,据说去世时候丧葬都困难(柩无所殡),被当世者称为名臣。
据说曹操在不知名的时候,曾拜访过桥玄。大约是经过一些谈话,桥玄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,说出了这样的话:
“天下将乱,安民生者,其在君乎!”
评价相当高。桥玄认为天下将乱,将来平天下安四海的人,就应该是他眼前的这位年轻人。不仅如此,他还愿意以妻子相托。
怪不得后来桥玄去世,曹操非常怀念他,认为桥玄对他有知遇之恩。以至后来带兵打仗,经过桥玄之墓,“凄怆致祭”,还写了一篇祭文:
故太尉桥公,懿德高轨,泛爱博容。国念明训,士思令谟。灵幽潜翳,邈哉曦矣!操以幼年,逮升堂室,特以顽质,见纳君子。增荣益观,皆由奖助,犹仲尼称不如颜渊,李生之厚叹贾复。士死知己,怀此无忘。又承从容约誓之言:”殂逝之后,路有经由,不以斗酒只鸡过相沃酹,车过三步,腹痛勿怪!‘虽临时戏笑之言,非至亲之笃好,胡肯为此辞乎?匪谓灵忿,能诒己疾,怀旧惟顾,念之凄怆。奉命东征,屯次乡里,北望贵土,乃心陵墓。裁致薄奠,公其尚飨!
这篇祭文写的生动感人,令人读后潸然泪下。尤其“士死知己,怀此无忘”、“裁致薄奠,公其尚飨”,真是感切之语。
祭文中还提到了当年他俩聊天时的一个小故事,说桥玄曾和曹操开玩笑道,有一天我去世了,如果你小子从我的坟头经过,你一定得备好一斗酒、一只鸡作为祭品,在我的墓前祭奠泼洒。不然的话,车行三步之后,你的肚子要是疼起来,可不要怪我啊!
虽然是说笑之语,可见这对忘年之交,关系已经至亲至近了。
曹操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贵人。
但是祭文文字之外,曹操和桥玄当年还聊了些什么,我们就不得而知了。但是被世人冠以“名臣”的桥老爷子看人的眼光应该不会差。这只能说明曹操谈吐举止、接人待物皆受到了老桥的喜欢。
并且,老爷子还推荐了一个重要的人,让他去拜见,还说对他将来仕途有极大帮助。
此人是谁,会受到当朝太尉桥玄的推荐?又会对曹操今后的发展有何帮助?
且看下文,未完待续。
参考
- ^《世说新语》这本书讲了很多魏晋名人的故事,但七分实三分虚,闲来可以一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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