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宋酒事:赵匡胤人生驹过隙尔 石守信生死而肉骨也

赵匡胤人生驹过隙尔 石守信生死而肉骨也

乾德初,帝因晚朝与守信等饮酒,酒酣,帝曰:“我非尔曹不及此。然吾为天子,殊不若为节度使之乐,吾终夕未尝安枕而卧。”守信等顿首曰:“今天命已定,谁复敢有异心,陛下何为出此言耶?”帝曰:“人孰不欲富贵,一旦有以黄袍加汝之身,虽欲不为,其可得乎?”守信等谢曰:“臣愚不及此,惟陛下哀矜之。”帝曰:“人生驹过隙尔,不如多积金、市田宅以遗子孙,歌儿舞女以终天年。君臣之间无所猜嫌,不亦善乎。”守信谢曰:“陛下念及此,所谓生死而肉骨也。”明日,皆称病,乞解兵权,帝从之,皆以散官就第,赏赉(lài)甚厚。

963年的这个酒局,号称是改变中国历史的十大酒局之一,大宋300年间重文轻武的基调在此确立。

酒局的主角是宋太祖赵匡胤,事情却没有记在《太祖本记》里,记在了太祖手下第一大将石守信的传记里,参加酒局的人除了石守信外,还有谁也没说。是为什么呢?为尊者讳? 还是根本没这事?看网上争论不休。

还是说说这段话的两个典故吧。太祖说“人生驹过隙尔”,石守信说”生死而肉骨也“。

《庄子知北游》中说孔子问老子“敢问至道“,老子说”人生天地之间,若白驹之过隙,忽然而已。”

“生死而肉骨”,出自《春秋左传襄公二十二年》:楚令尹薳子冯谓八人者曰:“吾见申叔夫子,所谓生死而肉骨也。”前因后果说起来得一万字,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楚国的令尹,大概就是丞相,比丞相可能更有权,掌管全国军政大权,跟手下有八个人说:”我听了申叔的一段话,胜读十年书,让死者复生,让枯骨长肉。”

宋太祖和石守信都是读过书的,典故信手拿来,活学活用,用得是恰到好处。

石守信传记里杯酒释兵权这段,后边,紧跟着,都没翻篇,又有一段,让人怀疑宋太祖杯酒释兵权的本意:

已而,太祖欲使符彦卿管军,赵普屡谏,以为彦卿名位已盛,不可复委以兵权,太祖不从。宣已出,普复怀之,太祖迎谓之曰:“岂非符彦卿事耶?”对曰:“非也。”因奏他事。既罢,乃出彦卿宣进之,太祖曰:“果然,宣何以复在卿所?”普曰:“臣托以处分之语有侏亻离者,复留之。惟陛下深思利害,勿复悔。”太祖曰:“卿苦疑彦卿,何也?朕待彦卿厚,彦卿岂负朕耶。”普对曰:“陛下何以能负周世宗?”太祖默然,事遂中止。

这段不写在符彦卿传里,也不在赵普传里,为什么在石守信传里?

符彦卿的军事能力、声望可能还在石守信之上,辽兵的口头禅:“此中岂有符王邪?”意思是喂马时马不吃,骂马,符王就是符彦卿。五代末,辽太后问左右:”彦卿安在?”对曰:“闻其已遣归徐州矣。”太后曰:“留此人中原,何失策之甚?”

太祖信不过石守信,为什么就信符彦卿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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